树犹如此，情何以堪

常州市武进区礼嘉高级中学高一12班    汪雨嫣    指导老师：曹兰

读《项脊轩志》时，总对“庭有枇杷树，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，今已亭亭如盖矣。”难以释怀。便也顺理成章地想起白先勇所写的《树犹如此》。

最喜欢《树犹如此》中这样一段话“春日负暄，我坐在园中靠椅上，品茗阅报，有百花相伴，暂且贪享人间瞬息繁华，美中不足的是，总看见园中西隅，剩下的那棵意大利柏树中间，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，缺口当中，映着湛湛蓝空，悠悠白云．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裂痕。”咬文嚼字，真情倾泻出淡淡几分，却是横亘余生的苦楚。

白先勇在十七的年纪遇见了王国祥，那天他们抢着上楼梯，碰到一起就那样开始相知。来往相交，三十八年。他与他决定种下的三颗意大利柏树中间无故枯死一棵，王国祥的再生不良性贫血症也复发了。白先勇到处遍访名医，“当时如果有人告诉我，喜马拉雅山顶上有神医，我也会攀爬上去，乞求仙丹的那时，抢救王国祥对于我重于一切。”只是人力不敌天命，“我与王国祥，在人间，告了永别。”，天人两分，死生契阔。他说：“我与王国祥相知数十载，彼此守望相助，患难与共，人生道路上风风雨雨，由于两人同心协力，总能抵御过去，可最后与病魔死神一搏，我们全力以赴却一败涂地。”

“君埋泉下泥销骨，我寄人间雪满头。”读完《树犹如此》，心里充沛着酸涩，是发青的杏子味。百花相伴，人间繁华，正是人间好景，独不见君。不敢去想象二人的情真究竟意切到了何种地步，在文字中也可以被那淡淡细细的忧伤裹挟。莫名枯死的意大利柏树，独守人间的寂寥，午夜梦回的思念，对年轻时治好王国祥的犀牛角的好感，心内是暴雨如注的想念，可是思念无声，雪落无息，然文字有味。这样情真意切的文字，字里行间都是那样的意难平。鲁迅说“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。”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，每每读至此，平淡的字眼，平实的语言，宛若温柔的水细细地流入了孔明灯被流放的天际，我难以释怀。两个极其优秀的人，却因为病魔阻碍，从此天各一方，两两相望，唯余失望。提笔写下这篇散文时，王国祥已经离开人世六年，时间的梳洗使白先勇的悲伤淡淡晕散开去，痛感成了蒙尘的感叹。或许雪落也会有气息，思念也能做到掷地有声，平实的文字在细细密密的夜幕中也有独属于他的那份脆弱，那份情真，文字有味。

诚然，白先勇的《树犹如此》是极好的散文，二人的感情读者从中也可窥见几分。“树犹如此，情何以堪。”有时不必用辞藻堆切，也无需苦苦冥思，只要情真意切，情感汇入字的海洋，百川归海，那是情感与文字共同织就的梦。上官婉儿的墓志铭由太平公主写就的“千年万岁，椒花送声”，见证了她们之间的情真，史书却毫无记载的意切。项脊轩志中亭亭如盖矣的枇杷树，是对亡妻的眷念，是不像“十年生死两茫茫，不思量，自难忘。”那样直白的情感倾泻。还有女蜗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，文字记录了他们的情感。

雪落有息，思念有声，树犹如此，人何以堪。